可丘阿丘阿丘

有很多的胡思乱想

【卡荧】春安


全文12k,包甜

原作向,从学院庆典到邀约前。

关于双向暗恋那些小事,细腻敏感的人也有迟钝的时候,但是既然是春天,那么一切都刚好。


  

  

   

  1


  学院盛典结束后,在卡维请客的饭局上,荧在餐桌下碰了碰卡维的手。卡维看了她一眼,有点惊讶地低头,接过了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纸豆腐块。他像是五岁第一次从老师那里收到了枣椰糖时那样,把它快速地收进兜里,又往里塞了塞。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把手揣在兜里,摩梭着那个小纸块。到家之后,他把打包的饭菜往桌上一放,也不招呼艾尔海森过来吃,直奔自己的房间,把纸条展开读。他意识到自己有点紧迫,他把这种急迫归因于朋友都在身边,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私人信件了,而他很喜欢读信。


卡维:

  春安

  首先,在信,或者这张小纸条,的开头先说一句抱歉!接下来我要对你说的话可能有些越界,因为我们正式认识也没有多久,或许才三个月左右吧?我们到现在才能称得上是普通朋友,尽管如此有些话我思前想后,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我是个有点嘴笨的人,落到纸面上能说得更清楚些,希望你能抽出些时间看完。

  前些天我去海哥家找他,你还记得吗?当时你有点着急地问我是不是觉得你的性格有问题,我已经不记得我是怎么回答的了,我当时可能有点震惊吧哈哈。我在蒙德的时候,天天帮那里的两位博士无偿运包裹。她们两位虽然麻烦我做事,但还是有点担忧地跟我说,我这样不会拒绝他人的请求,以后肯定会吃亏。只是我的命运让我走了一条不寻常的路,成为武人,就意味着我能把我性格里不敢伤害别人的部分磨平。

  似乎有点扯远了,我想说的是,我能在你的性格里找到我自己的影子,也明白千人千面,不同个性的人总能有自己的幸福。我喜欢你的性格,我觉得这很好,很有魅力。我当时说你的行为是矛盾的,但是我仔细想了一想你行事的出发点,这对你来说也就不矛盾了。你的行为是统一的,只是总有不同价值影响着你,你经常要面临取舍罢了。

  在不知道一个人过去的情况下贸然劝诫,这太傲慢了,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可能只有用我自己的经历开解你一下了。

  最后再次祝贺你拔得头筹!为你高兴!

荧(^ ^)


  便签条不大,看来她一开始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写这么多字。正反两面写完了两张过后荧又加了一张补了些内容,那张更空的纸条正好裹在外层。她就算是写这样不正式的信件时也很讲究排版,纸条虽小,她还是留了白边,因此看起来不显逼仄。

  旅行者是一个很安静的人,说话的总是她身边那位飘着的白发小姊妹。她似乎总是站在一边沉默地微笑着,偶尔发表几句自己的想法。而这封信里她是这么温柔,热情到有点絮絮叨叨的样子;明明是书信,语气词倒也不少。是为了让我这个不熟的朋友放宽心吗?还是她私下里和相熟的朋友说话就是这么可爱?卡维越想,就感觉脑袋越热。

  艾尔海森听到门开了的响声,就出来找吃的,手刚碰到包装袋就听见卡维房间里传来一声不算寻常的呼喊。他往卡维的房间张望了一下,看到他把脸埋在手里,就打算走过去问他,是不是在捐出奖金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了还款日迫在眉睫。艾尔海森话还没问出口,卡维猛地抬起头,脸红得像是在在水下拼命憋气的人一样,两眼放光:“你知道吗艾尔海森,这世界上还是有我理想中的人存在的!”

  “这次是谁?你在路上又碰到募捐的人了?”听着没过脑子的样子,再看看。

  “不是,是旅行者。”卡维把纸条递给艾尔海森看,“这样细心而直率的人!”

  “看来你们脑电波对上了。”艾尔海森看罢没有多说。在他眼里卡维的情况和旅行者相差太多,虽然旅行者有颗金子般的慈爱之心,有时候就算报酬很低也会接下委托,但是她不会硬把冒险家协会所有的委托都揽下来。她明白自己有极限,有善心但不泛滥。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夸张的安慰?她也说了两人关系没有这么亲密,那么这样袒露自己真的就只是鼓励卡维?艾尔海森没有把这些疑惑挑明,他不说没把握的话。

  “正是如此!而现在我要写回信了。”卡维用裁纸刀从速写本上裁下一张纸,准备写回信。


2


旅行者:

  很高兴收到你的信,感谢你的坦诚。

  正如你所说,我们与彼此并不相熟,因此在信中有一部分你对我的判断并不准确。我并不是不会拒绝,也并不害怕与人起冲突,只要一个人还在前进,就难免与其他人事物发生摩擦。我清楚我想要什么,我也不忌惮和人辩论,所有论据早在我脑中成型。

  原谅我的笨拙吧,我有许多话想要和你说,但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把它们落到纸面上。最近我在沙漠的工程已经结束,手头的工作大多是并不紧急的室内设计。不知道你最近在须弥的何处探索?就最近,我能否有这个机会和你一同旅行?

卡维


  不知道是艺术创造者熬夜的通病,还是他确实心潮澎湃,他对着那张从速写本上撕下来的素描纸坐了一夜。他想了很多,许多的想法堆在脑子里,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里写起。他又不愿意让自己的信上有涂抹的黑线,结果到了太阳升起,八开的纸上就写了五行,前两行还都是问候。他原本想学着荧的样子写一句“春安”在信首的,但是他不确定这个信首语怎么用,最后还是干脆没写。停滞一瞬写下的第一个词居然在祈求收信人的原谅,这让他懊恼地挠头;而他又有些期待,期待着她能明白他白纸上的空白里留着什么,期待着她能给彼此一些时间了解对方。

  “艾尔海森,你知道怎么联系到旅行者吗?”

  “给冒险家协会的凯瑟琳,她会在旅行者做完每日委托的时候转交。”

  艾尔海森说完这句话,看见还穿着昨晚回家时那套衣服的卡维突然愣在了原地,疑惑地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怎么?你别告诉我你害怕和陌生人说话。”

  “怎么可能。”,卡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想让除了她以外的人看到这封没头没脑,甚至有点失礼的信,“没有能直接交到她手上的方法了?”

  “我没记错的话,她现在应该还住宝商街的那个旅馆里,离我家不远,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你怎么知道她住在哪儿?”

  “救草神的时候迪希娅说的,你可以不信。”

  “你!算了,谢谢。”卡维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艾尔海森忍不住感叹这位室友的情感竟然丰富到这种程度,并且开始衡量这算不算是这个一心只有建筑的艺术家的第一春。然后他就看见卡维匆匆折返回来,把信妥帖地放在桌上,转身奔向浴室。还知道自己一晚没睡现在有多邋遢,看来还不算完全被快乐冲晕了头,艾尔海森心里想,收拾餐具之后就去上班了,毕竟今天还是工作日。他没有好奇到要时时刻刻跟在他室友身边,更何况事情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荧现在确实还是住在她刚来到须弥的时候,迪娜泽黛帮忙订的酒店里。虽然就算把尘歌壶放在野外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保险起见,她还是需要一个安全稳定的地方存放自己的壶。她已经住过须弥各地的旅店,而现在她想在须弥城和朋友们多待一段时间。正好旅店老板很喜欢她,愿意半价留她久住,她就欣然在此定居了。

  她最近结识了花灵斯露莎,解决了焚天之真象,在甘露花海四处探索。有探索任务的时候她每天都起得很早,踏着晚霞回到居所,感受须弥城的夜生活。她享受自己的旅行,喜欢在旅行的时候随手画下看到的风景,遇见的人,发生的故事。在其他世界旅行的时候,她还发行过游记,虽然销量一般,但是她很喜欢这样的创作。

  今天就是这样的一天,她传送到须弥城最北边的传送锚点,伸展着胳膊和派蒙商量晚上在哪儿吃,打算先把今天探索的战利品放到旅馆再出门觅食。然后她看到卡维靠在她所住旅馆的门框上,手里抓着一张纸。

  卡维看到她走来,张了张嘴,又好像被什么堵了喉咙一样,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句“你好。”“你也好啊,卡维。”荧想起自己写的那两张纸条,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派蒙在旁边飘着,晃着头看着两人:“卡维好久不见!咦?你们怎么不说话?我先把这些战利品放进房间了!好饿呀~千层酥酥~黄油鸡~嘿嘿~”

  “我是来给你回信的。”卡维赶紧把手里的纸递了出去,“我是想说,我可以加入你的旅行吗?”

  “当然可以啦,明天我们就一起走吧?只是我起得有点早。就八点在这里见可以吗?”

  “好的,明天见。”卡维笑着和荧挥了挥手,颇为果断地转身走了。荧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莫名有点慌不择路的感觉。

  派蒙还没有出来,荧站在门口很快就把这封算不上长的信看完了。

  “我们走吧旅行者,欸,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这个笨蛋已经把信里的内容说完了。

  “你们真奇怪。不管啦,派蒙好饿好饿!你之后要和派蒙说哦,我们先去吃饭!”


3


  调整了自己的排期,卡维才敢放自己在白天和荧一起冒险。尽管如此,他手头还有一个不算紧急的设计稿,因此结束冒险之后,还会回家推进点工作进程。听他这样说了之后,荧就没有带着他在夜里还在野外乱逛,而是在落日时分就用传送锚点送他回城。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卡维在回家的时候总有点沮丧,却不懂原因是什么。

  卡维和荧一同旅行的初衷是想和她成为朋友,想知道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看看她有怎样的旅伴,如果可以的话,和她多聊聊天。可是当他真的和她站在一起时,他又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了。他一张口,三句话内就会回到他的职业上,更何况须弥这个国家,走到哪里都有值得说道说道的建筑。

  每次看到太阳落山,而荧拿出地图开始操作传送锚点,卡维就在脑内复盘今天和荧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然后感到懊悔:他时不时的慌乱和沉默好像让荧的旅程变得很无趣。


  某次和荧从锋刃林泽走到聚香海岸之后,天色已晚,他和荧来的到谷间的一个营地,打算吃完晚饭回须弥城。

  这个营地很不一般,里面甚至还有一个画架。“这是一个有颜色识别障碍的枫丹画家画的。当时我带他去了甘露花海,就是今天我带你去的那里。虽然颜色有点怪,但是我觉得很有趣!希望在枫丹也能遇见他。”

  “实在是很有趣的颜色,明明形都打得很准,但是不同色彩的选择一下就让它变了味道。虽然应该不是他本意,但这是很浪漫主义的画法,虽然表现力还欠佳。他如果好好利用这个能力,绝对能做出一番成绩。”卡维站在画架前仔细查看,“这里已经没有剩下的颜料和画笔了,不然我也能画一幅简单的风景送给你。沙海相接,多适合入画啊。”

  “其实我带了一点固体颜料和画笔,你会画水彩吧?其实我第一眼看到这里的风景就想画了,只是在别人面前画画,我有点放不开。你想一起吗?”

  卡维原本刚准备生火做点简餐,看到荧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兴奋地接过了画纸:“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写生了,你可不要笑我啊。”

  一开始两个人都在营地画眼前这颗颇有气势的柽木。荧画画很容易沉迷于细节,等她勾画完柽木最顶上的那片叶子,回头看的时候,卡维已经走远。他把披风和鞋子脱了,整齐地放在岸边,卷起裤腿,双脚踩在海水里,画着海岸那奇怪的风蚀地貌,还有海面上的星与月。

  荧学着他的样子,脱掉鞋袜,抱着画板走到他身边。她看着他背后露出的那块皮肤,有些想劝他把披风再套上,毕竟沙漠的夜晚并不像白天那样灼热,但是看着卡维入迷的样子,她纠结一番,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站到他身边,开始动笔画下一幅画。

  不像画设计稿时那样燃烧自己,在毕业之后,写生绘画对卡维来说是一项不可多得的休闲娱乐,所以他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专注。他听见荧踩着沙粒走来,他听见荧在岸上脱去鞋袜,他听见荧在水中划着步子靠近他。他突然很想看看荧的裙子有多长,走过来的时候有没有沾到海水,她有没有提着裙摆,或者用绳子把裙子固定住,露出她笔直的小腿,甚至膝盖往上的部分......他不敢再想了。但是他没有回头。他只是停了停笔,等着荧站定,和他一起沉浸在星海中。

 

  “荧,我画好了。”卡维把画板递给荧,“离篝火太远,这里的月色也没有特别明亮,但是用画笔亲近这片景色本身就是一件乐事了。你画完了吗?愿意让我看看你的画吗?”

  荧有点不好意思地递出画板:“我画的不是现在的景色。我其实很想让你看看这里的日出,但是太晚了,你回去还要画稿子吧,所以我把我印象里的日出画出来了。”

  “看来即便是同一片景色,不同的人眼里也会有不同的景色吧。很高兴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眼里的世界,你回忆里的景色。”

  “但是就像你说的,环境有点太暗了,月光在海水里,有点闪眼睛,不太好掌控颜色。”

  “那我们就把这两幅画当作是惊喜,等回到住所,我会在灯下好好欣赏的。”

  荧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卡维笑。他自己不知道,他说话时候眼睛弯弯,眼睛里的闪光好像比一等星还要明亮。她这样看了他一会,像是被月色蛊惑了一样,她听见自己说:“卡维,多和我聊聊天吧,聊什么都可以,聊你的建筑设计,聊我们在路上看到的须弥建筑。你会看到什么呢,立面?景观设计?道路分布?就像你说的,我也想看一看你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这几句朋友之间的宽慰有着誓言一样的魔力,卡维感到自己的犹疑被这几句话春风化雨般化开。

  “好。”卡维低头看着她,看着她洁白的裙摆,他依稀记得边沿有一圈天蓝色的点缀,粼粼波光中他有些分辨不清颜色,只能看到她裙摆上金属的十字星。水很浅,没有沾湿她的裙子,岸上有微风吹来,它们轻盈地飘动着。“我们上岸吧,还好海水没有弄湿你的裙子,不然你该着凉了。”


4


  妙论派之光的排期不会允许他长期脱离快节奏的工作,不然他还不如直接去做冒险家。完成了那张并不紧急的设计稿,他就要和与荧同行的旅程告别了。

  那段与荧在甘露花海漫游的日子就像梦一样飘忽,他们在奇异的景色里漫游,谈天说地,说他们热爱的一切。旅行结束后,他诚恳地感谢了荧带他探索了这片美丽的土地,也认真地握着她的手道了别。回到宝商街的家里,他坐在桌前,什么都不想做,只是盯着荧给他写的那几张纸条出神。

  这样奇妙的风景或许他都再难遇见,而与他在这些风景中一同行走的荧,他从她口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再见卡维,希望你今晚做个好梦。”这样的联想让他怅然若失。他又裁了几张素描纸下来,在“荧”字后面戳上冒号的两个点。只是蘸水笔上开始滴墨了,他却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写些什么。

  美梦醒后的空虚同样是一种折磨。还好卡维是一个热爱自己事业的成年人,他不会总把时间花在旅程和追忆上。他很高兴地看到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探险锻炼,他的身体变得更结实了,精力也更充足,不喝咖啡也能在早起的时候保持清醒。“顺带一说,卡维先生,你最近精气神很好哇!”委托人在通过了他的三稿时顺嘴加了这样一句,卡维就知道这段旅途的收获不小。

  虽然每到深夜,躺在床上被黑暗包围着,与自己对谈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到甘露花海清澈的心形水池和层层叠叠的蓝花,还有荧把悼灵花递给自己时候的笑容,但是他明白自己只要珍惜这样的回忆就好,不能太贪心。流沙抓得太紧就从掌心滑走了。


  在追忆中度过五天后,他又恢复了原来那种不是特别健康的作息,以大约每三天一次的频率熬夜改稿,以大约每周一次的频率去酒馆借酒浇愁。虽然这天是周五,但是假期和自由工作者是无缘的,他得留在房间里赶稿子,只能眼巴巴看着艾尔海森去兰巴德酒馆和提纳里他们喝酒。虽然对他来说,咖啡的提神作用已经几乎消失了,但是他还是拿咖啡机冲了一杯咖啡。深吸一口气坐在桌前,卡维全情投入他的工作。

  伏案不知道多久,他直起身,让梅赫拉克报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而艾尔海森还没有回家,应该是被赛诺拉着玩七圣召唤,每次赛诺打牌上头,他们三个也就在酒馆奉陪,身边的客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他们还在打牌。可能是夏天到了,又是月初,这几位公务员都能找到机会忙里偷闲。

  卡维瘫在椅背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窗子那边传来“咚咚咚”的敲窗声,还有一些玻璃瓶互相碰撞的清脆响声。

  卡维听到敲窗声并没有那么慌张。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房间的窗背对街道,不至于一开窗就暴露自己寄人篱下的事实,另一方面他心里期待着那个小心翼翼敲窗的人的身份。他拉开窗帘,看到那个被房间里暖光包围的人果然是荧,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左手示意她向后退,右手把窗往外推。

  “卡维,我看你今天没来喝酒,我就给你送酒来了!”荧提起手里的酒篮摆到已经红透了的脸颊边,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我买了一瓶,觉得可能,嗝,不够,就让大家都,选了,我一起买了请你喝!”

  “你来得真巧,我正打算休息一会。去门口吧,我给你开门。”

  “不用了,我这就翻进,来。”荧说着就双手搭上了窗,卡维还没来得及劝她,她就跳到了窗台上,“唔,不能踩你的桌子,不能的...那我就...”看来真的是醉了,荧半蹲在窗台上,用力一跃,拎着一篮酒,直接跳到了卡维房间的地上,摇摇晃晃地稳住身子。

  这就是提瓦特首屈一指的冒险家吗,醉了还能这么灵活,卡维站在一旁,惊叹着看荧完成这一连串动作。“我的天,你还好吗?站不站得稳?”他伸出双手想要扶住她。

  “唔,没事的。嗯,酒!”荧把酒箱叮叮当当地塞到卡维怀里。他伸出的双手不是为了抱酒的,这一篮酒把他打得措手不及。卡维抱稳了酒箱,又稳当地把它放到地上。

  “嗯?你不喝吗?”

  “我,我等会喝。我给你找个椅子,等我收拾一下桌子,我们一起喝好吗?”卡维关上了窗,把房间里堆着材料的椅子清空,搬到荧的面前,“不,不是,我喝,就我喝,你别再喝了。天,他们怎么敢由着你喝成这样。”

  “你喜欢喝酒...”荧晃着走到卡维的工作椅前,果断地坐下了,“我们来喝酒吧!须弥的酒味道好奇妙啊,你看这瓶,听说,是,兰巴德老板自己酿的,好像是枣椰,和,葡萄一起,还有茴香的回味诶!唔,‘回’香...?”荧絮絮叨叨地说着,而卡维连醉鬼的话也不会打断,“你看,这个,这么丰富的味道,居然还是透明的诶...”荧把瓶子抽出来,递到卡维面前,闭上了一直没停过的嘴,等他的反应。

  “等等,透明的?你喝亚力酒没加冰?”卡维接过荧手里的酒瓶,里面的液体确实是透明的。

  “所以它为什么叫‘狮子奶’呢?难道须弥狮子的奶水,真的像,水一样透明吗?”

“我的天,直接喝亚力酒,怪不得醉成这样。”卡维扶着额头叹气,“来,荧,我跟你说哦,亚力酒要这么喝。”

  卡维倒出三分之一杯亚力酒到玻璃杯里,又把自己杯子里的水往玻璃杯里倒了大半杯,顿时泡沫急翻,颜色顿时变成乳白,“这样稀释了喝,就不太容易醉了。加了水或者冰,这才是狮子奶。唉,我看你醉成这样,是不是喝的时候连下酒菜都没有啊?”卡维说着,手指把着玻璃杯口,慢慢晃着八成满的酒杯。

  “哇!变白了!泡沫,咕噜咕噜,的!嘿嘿,像变魔术,巫师卡维,嘿嘿。”荧惊奇地盯着玻璃杯,眼睛跟着卡维的手晃来晃去。

  “唉,跟你这个醉鬼说不了话,”卡维有点无奈地抬起荧的脸,想起自己喝醉了可能也是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有点心虚,“我这还有一点夜宵,你就着它们喝口亚力酒试一下,然后就睡觉,好不好?”

  “可是你还没喝呢...”

  “你睡着了我就喝,听我的话,好不好?”

  “唔,好吧,听你的。”荧就着卡维的手吃了几口混着树莓和须弥蔷薇的酸奶,又喝了一口亚力酒。

  “好了好了,一口就够了。是不是比你干喝更好喝?”卡维有点着急地把酒杯拿远,“我们约好的,去睡觉吧?”

  “嗯嗯,好...”荧扶着卡维的手臂站起来,卡维带着她慢慢往床那边挪过去,“你要喝酒哦,你喜欢喝酒的...”

  “好好好,我会喝的。”卡维把荧慢慢放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吧,我们明天再说。”他给她盖上了被子,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她红彤彤的脸颊,“......晚安。”

  “晚安,卡...呼...”

  

  尽管昏睡的醉鬼不会有机会确认卡维喝没喝酒,但是卡维确实遵守了诺言。他坐在桌前喝起了荧剩下的那点亚力酒,边喝边看起酒箱。今天是酒馆打折促销快过期的酒的日子,他因为工作抽不开身,就叮嘱艾尔海森帮他带回来,看来艾尔海森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荧。酒篮里是他常喝的几款酒,听荧刚刚说的话,这次应该是她买单请他的。以后要想办法把这些酒钱还给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很想欠着荧的酒钱。

  他把货单拿出来,嘴里含着一口亚力酒,随意拨弄着酒瓶。然后就看见两瓶酒之间松松地夹着一张纸。他原本以为是店家无心放进去的标签条,但是他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给卡维 春安”,字已经散架了,但是笔画很有力,纸都快被戳破,凭直觉他觉得就是荧写的。下面跟着两句话,一句是赛诺写的:“虽然我觉得你不会,但是记好了,须弥不是法外之地。”另一句是提纳里写的:“要是过意不去,就帮她做委托赚原石吧。”他们两个的字倒是跟平常没有差别。感觉自己的想法都被这两个人摸透了,卡维有点苦笑不得。

  本来还想工作的,他放下酒杯拿起笔,画了几分钟后有点坐不住了。他发现自己听着身后的呼吸声心烦意乱,接着灵光一闪,意识到自己刚刚和荧同喝一杯酒。咚咚,咚咚,他以为又有谁在敲窗,难道是另一个荧?不可能吧,那样美好的她只会有一个。他站起身,手还没碰到窗,他就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心跳声。

  我也醉了,但是还好,我还醒着。卡维想着,用最后一点神智跟梅赫拉克确认了任务进度。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床,上面躺了荧,但似乎还能躺下一个人。脑中一片空白,他转身,把工作椅的椅背放倒,摔在椅子上陷入了梦乡。


5


  荧平时不爱喝酒,就算喝酒也不容易喝醉,因为她喝酒很节制,喝完一杯她的手就盖上杯口,不再喝了。

  但是今晚情况不一样。她和派蒙去兰巴德酒馆吃鱼卷,打算吃完了去大巴扎,买点水果带回旅馆吃。结账的时候她瞥见提纳里那双墨绿的大耳朵,就和派蒙说估计柯莱赛诺都在,就打算去聊会天。

  伸手打招呼的时候,提纳里一行人正在点酒。除了提纳里,还有赛诺和艾尔海森,四个座位,三个人,正好空一个位子出来,这个位子应该是属于卡维的吧,荧心里想。“你们四个今晚又一起出来喝酒呀?”

  “哪里有第四个人?”赛诺发出了质朴的疑问。

  “我老是能看到你们和卡维一起来这聚会,他今天不来吗?”荧为自己的臆断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他今晚要赶工。”艾尔海森看好菜单,起身去交给兰巴德。

  “这样啊,那我能和你们坐一会吗?”荧说出这话,突然感到心脏跳得有点快。

  “当然欢迎你来啦,有什么想喝的吗?”提纳里问。

  “不用啦,我不怎么喝酒的,来杯果汁就好。”

  “呜呜荧!怎么又坐下来啦,不是要跟派蒙一起去买水果的吗?水果摊的老板答应给我们留今天最好的墩墩桃的!”派蒙撒着娇摇着荧的手。

  “可是我最近一直和派蒙在一起,都没有怎么和他们聊过天哦?你先回去,我喝完一杯果汁就回旅馆找你,好不好?”荧的语气软下来,撒娇似的哄着她。

  “那好吧,你快点回来哦!”派蒙一翻身,在一片星辰里消失了。

  哄走了派蒙,荧坐在赛诺身边的空位,想到这个位子原本应该属于卡维,心跳更快了。


  几盘下酒菜,一瓶酒,聚餐以聊天为主。聊着聊着,荧的果汁也要见底。“这时候要是卡维,估计会再叫一瓶亚力酒。”坐在旁边的赛诺看到她空空的杯子,突然说。荧听到这句话,满脸困惑。

  “估计是因为你们都是金发,我也老是想到卡维。”提纳里端着杯子说。艾尔海森想到了什么,没有说话。

  “亚力酒?是须弥的特色酒吗?我去点一个试试。”荧说罢“噌”地站起身往酒馆柜台走去。

  “她不是说喝完这杯就不喝了吗?”提纳里望着她的背影问。

  “可能因为是亚力酒,所以是,‘亚力’马斯内吧。”赛诺手握拳撑着脸。

  “什么?稻妻话?”艾尔海森没控制住自己的疑问。

  “意思是...”

  “救命,可以了可以了,别解释了。怎么连稻妻话都拿来编冷笑话了...”


  带着酒瓶回来,荧婉拒了其他三个人的建议,直接把亚力酒倒了喝,打算尝一尝。“咳咳,咳,这个酒也太烈了,卡维真的会喜欢吗?”荧想着卡维喝酒的样子,一口气闷了一杯。

  “这个其实应该...”提纳里老师正打算传授和亚力酒相关的知识点,就被荧的话打断了:“不喝了不喝了,这瓶酒就留给你们吧?可以吗?”

  “卡维不在,我们平常也不喝这种酒。反正还剩大半瓶,你不如送给卡维。”艾尔海森把酒瓶推回去,“他让我帮他带酒回去,不如你也代劳了?”

  “可以啊。我很高兴能够见到他。”荧现在说话还是很清楚,她从艾尔海森那里接过清单,稳稳地向柜台走去。回来的时候她手上除了酒篮还有一张酒馆柜台处摆放着用来收集顾客意见的便签纸。

  “......”荧站在桌边,嘴唇动了几下,像是在说话。

  “写信?给谁写?”提纳里耳朵灵,听到了她的嗫嚅。

  “给卡维,我有话要对他说。”荧清了清嗓子,她说话还是很顺畅,但是行动上让人有点摸不清楚她想干什么。她的手无意义地动作了几下,然后把纸放在桌上,开始写字。她写的字比她说的话糟糕太多,她尽全力歪歪扭扭地写完收信人和信首问候语,就有点提不动笔了。

  看到她这样,赛诺问:“你想要给他写什么?我来帮你写。”

  听到这个问题,荧愣了一会,其他三个人也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荧有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我不知道...我好像只想告诉他我很想见他,但是我们现在不适合说这种话。我也不知道要写什么了。”

  赛诺脑袋里闪过前几次和卡维不期而遇的经历,卡维在酒馆角落里坐着,酒过三巡,他已经趴在了桌上,凑近了能听到他迷迷糊糊地念着荧的名字。赛诺想了想,说:“我也有话要对他说。”提笔在纸上写了句话。见他这样,提纳里显然是想到了同一件事,有点无奈地接过纸,再加了一句话。


  走出酒馆,晚风一吹荧觉得自己的酒已经完全醒了,自信满满地往宝商街走去,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忘了用传送锚点会更快。她脚步稳健,哼着曲调有点破碎的小曲,顺着圣树盘曲的道路往上走。

  不知道是因为爬坡太累,还是路程太远,看到卡维那扇透着暖光的窗户时,她感觉自己的脸上像是有火在烧。敲门的话,还要等卡维走过来,她于是果断地选择了敲他的窗户。

  咚咚咚,窗帘拉开,卡维惊喜的表情让她的心跳越发鼓噪,脸上的火烧到了脑袋里。窗户打开,荧举起手里的酒篮:

  “卡维,我看你今天没来喝酒,我就给你送酒来了!”


6


  荧的生物钟很准时地把她唤醒,她迷迷糊糊地睁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愣了几秒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太直白了!她扭头看着在床边的躺椅上睡觉的卡维,捂着脸想他有没有察觉到自己那些昭然若揭的心思。

  这是荧第一次进到卡维的房间里来,她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被卡维的气息包围着,有点难为情地把脸埋在被子里深呼吸了几下。抬起头来,她想站起身,发现地上散落了一堆材料,估计是昨晚卡维给自己搬椅子时随意放的,她于是小心翼翼地迈步子到空地上。梅赫拉克听到她醒了,从桌上飘到她身边。荧指一指卡维的桌面,算是询问这个小秘书桌上的东西能不能看。梅赫拉克“哔”地动了下,露出一个笑脸。

  卡维桌上摆的设计图和各类参考书籍她是看不懂的,她只能感叹用平实无奇的8H铅笔,卡维怎么能画出这么简洁而富有美感的图画。荧站在桌前,观赏了一阵后把目光移到面前的软木板上,上面同样用钉子钉着大大小小的图纸,在这中间有两个地方格外显眼。她站近了看,发现一处是她学院盛典结束后给他写的信,另一处是那一晚在聚香海岸她送他的水彩画。卡维好像舍不得破坏这几张薄纸,没有用钉子钉穿它们,而是多用了几个钉子,将它们牢牢地夹在钉子边与软木板中间。

  那张在昏昏夜色下画的画在晨光里有些难以入目,形没有那位枫丹画家打得准,颜色倒是比他用得更温和,但是也同样诡异,虽然描绘得的是海岸清晨,但是山体是明亮的红褐色,天空大部分是靛青色,角落里的一抹乱入的淡蓝应该是她当时画的月亮。荧看到这张画在阳光下的真容,感到一阵羞耻,想要把这张画拿走,但是她不能随意处置卡维的东西,因而把手背在背后,有些纠结地绞着手指。

  唉,派蒙等了我一晚上,肯定很着急吧,荧绞着绞着手指突然想到这件事。对不起啊派蒙,我这就回去!她朝梅赫拉克挥挥手,蹑手蹑脚打算翻窗离开。

  “别翻窗啊!”荧的手伸向窗户的时候,卡维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着急地向她伸出手。

  “我不翻我不翻!”荧被卡维激动的情绪吓到了,猛地转过身举起双手,“你,你醒了呀?”

  “对的,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你在桌前,手背在身后绞着手指。”卡维顺了顺头发。

  荧“哈哈”笑了两声,话题于是在此终结,沉默里有一种令人心焦的氛围。还是卡维先开了口:“谢谢你之前和我一起旅行,我是说,我能感到我身体也好了很多,作息也很规律,真的很感谢。”

  荧听了这句话,笑着点了点头。卡维于是接着说:“所以我想,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做你的每日委托?一起去秘境里,就像你说的,向地脉索取。”卡维仰着头看着她,“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还害怕你平常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呢。你喜欢就好。”荧笑了笑,手在裙摆间挥动两下,“我非常愿意!但是今天就先休息吧,希望我昨晚没有给你添太多麻烦。”说到“昨晚”,荧突然有些后悔,她还没有做好直面昨晚的准备。

  “怎么会是麻烦呢,谢谢你给我送酒来。”卡维低头笑了。他站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里,荧突然觉得这个时候卡维突然从背后掏出一朵石膏花也不奇怪,“你总是能给我送来我想要的东西,就比如这幅画,像梦一样奇妙的景色,我昨晚还梦见在那里散步了呢。”是和你一起,这个卡维没有说出来,他控制不住地说到这幅画,那个梦,而他并没有弄明白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认为自己很珍惜这位与自己同频的友人。

  “谢谢你喜欢我的画。”荧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礼貌过,心脏又开始在胸腔内鼓动,“那我先走了哦,我回去看看派蒙还好不好。”

  “好。走之前,把这些拿上好吗?只是几封信而已,我随手写的......写给你的,等你有空的时候看一看吧。”卡维从书架上拿下一叠有些厚的信纸,递给了荧,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嗯,我会看的,明天见。”咚咚,咚咚,心脏要从喉咙跳出来了。

  “明天见。”


7


  每七天可以复盘一次值得纪念的战斗,提瓦特有七国,尘世执政有七位,元素有七种。

  而在这个树木葱茏的国度,春日烂漫,卡维和荧没有见面的那七天里,卡维细细读了荧信里的每一句,唯独不明白信首短短两字“春安”究竟为何意。他只能捧着荧的信件,学着她,在收信人姓名下添上两个字:春安。

  封封如此。他笨拙地重复着,就好像第一次画素描时,小小的他坐在画板前认真地划了一个多小时的直线。他不明白老师的苦心,但是还是满腔热情。重复练习是解决难题的万金油,水滴石穿。反复写这再简单不过的问候,他好像就能离她的心更近一点。

  

  把那七封信送出后,他看着荧抱着信翻窗离开。她白色的飘带在风中打了个旋,消失在了他的窗口,只留下窗外树影婆娑。她走的那样快,不知道是在逃离什么,奔向什么。

  卡维凝望着那片空空的窗口,过了几秒意识到自己应该先把满地的材料收拾好。他蹲在地上,慢悠悠地收拾着。朝西的窗口看不到朝阳,但是却兜满了青色的柔光。这样的清晨,是她想画给我看的景色吧?他抬头看向窗外,天空澄澈,清风习习,鸟鸣啾啾,每天清晨都是如此。而今天,这样的景色让他精神一振。

  艺术家奇妙的联想能力让他猛然想到妮露曾在舞台上呼唤过的一句台词:“思念的人啊,有你在的春天总是安宁顺遂。”那是一段宣叙调,不长,后接妮露的舞蹈。毕竟人们并不是为了歌剧才来看妮露的表演,因此这段宣叙调的质量并不很高,这句唱词也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句,看过妮露惊艳的舞蹈后,没有人会记得它。卡维也已经快要将这句词忘记,而此刻它却是那么贴切,它先出现在他的眼里,又出现在他的指尖,它经由他的笔流淌进“春安”两字里,最后,他终于意识到了它的存在。

  思念。

  你在写下这两个字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明天快些到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听到你的回答了。

  

  

  

  

  

  

——————————

亚力酒,Arak,这里指中东亚力酒,在中东地区包括伊朗土耳其广泛流行,被约旦,黎巴嫩,叙利亚称为国酒。具体功效还可以用来开车嗯嗯,不多说了。

未成年人不准饮酒嗷!不可以!

  

为什么赛诺旁边有空位而不是海哥旁边有空位?因为牌佬总是孤独的(不是),等吃完饭正好一个人和俩人轮流打牌,乃乐事也~

  

后来小提他们特地去了趟旅馆,让派蒙别太着急,荧只是去谈恋爱去了。

“啊?谁?快告诉派蒙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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